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玄时 二(1/3)

作者:拂暖
我知道每隔一段时日,他都会换一名守夜的弟子。那些弟子说是告假回家,可事后都失去了踪迹。

我隐隐觉得不大对劲,他这个人看着虽温和淡然,可只要与他对视,就不难发现他眼睛里时常挂着拒人于千里的疏离和清冷。

他每晚都会在祖师牌位前禅坐至子时,然后气息虚弱地需要人搀扶才能站得起来,到第二日清晨便会复原,行动无虞。

或许是身体不好的原因,他几乎从来不出炼香房的内阁,也不召唤弟子,只有几位掌事师兄会定时来慕报一些阁中事务,但依旧隔着花屏,看不到他日渐虚弱的模样。沉香阁众人皆不知,他已近油尽灯枯。

我有很多次杀他的机会,但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,最终还是未遂。

四月春暖的日子,他屋子里仍要日日烧炭点香。等到炼香炉里的炭火被烧得暗红,就要换上新炭。

香炉是鎏金铜身,刻有镂空牡丹花,外有三千多个空穴。每次擦拭香炉我都觉得很吃力,要踩在小木椅上使劲地支起香炉盖,然后再将黑炭放进去。

等到忙完这一切,我往往都已经满头大汗,可他看上去还是一派清爽的模样。

几次之后,白玄时也察觉到我的不适,含笑指着我的脸问:“很热吗?你的双频通红。”

“嗯。”我已经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:“阁主,我可以把窗户打开吗?”

他没有说话,长久地注视着我,双目中带着宁静的色彩。眼见我已经左摇右摆地站不稳身子,他才轻声说:“你出去吧,难为你了,抱歉。”

我如蒙大赦,推开门冲了出去,一直跑到院子尽头的小厨房里灌了两瓢水才缓和下来。

如果回去告诉初桑,一个被他亲手调教训练了两年的杀手,竟然会因为屋内温度太高而差点被闷死的话,他会不会……

还没想完,我心中漏了一拍,掉头往香房跑去。

走进内阁,我看到白玄时躺在榻上,全身都冷透了。

那日白玄时突然晕倒,至深夜方才醒来。自他醒来之后,我已经许多天没能认真地听师傅给我们讲授炼香的过程和技巧了。

我的脑海里全是他安静浅笑的模样,和我说:“吓到了吧?没事的,吹了风就会这样,暂时死不掉,还要感谢你没有将这个息传出去,否则……我的病情可能就瞒不住了。”

我说不出话来,吓得手脚都麻了,愣愣地看着他。

“傻丫头,哭什么?”他摸摸我的头安慰着:“真的没事了。”

怎么会没事?我几乎已经打算好了,如果天亮前他还没醒过来,就传信给初桑。管他什么杀人的任务,我已经不在意了,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。

他的指腹温柔地流连在我的额头,我看得出来他眼底的温柔。

好像是猜到我在想什么,他含笑解释:“和你无关,你跑出之后,我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像个怪物,就在门口站了会儿,吹了风受了凉。”

他这种压抑的、苍白的、淡漠的口吻和笑容,只让人觉得心疼。

那一刻,我觉得我完了。

授课师傅见我整日走神,对所提问题无一能答,便将我赶出了学堂,还罚我在枫林里抄香经百遍。

枫林僻,地处湖心亭的凹角,平日里来这里的人很少,因此显得很荒芜。被罚于此处的弟子都要脱去鞋袜,赤脚站在碎石圃上抄经,往往还没等抄完香经,双脚就已经麻木了。

等到子时时分,我实在熬不下去了,便偷偷地跑回炼香房,晚了时辰,但白玄时还在禅坐中,我赶紧把他叫醒。

“什么时辰了?”他听见外墙的打更声,收回视线打量我,“今日为何晚了?”

我不知道该怎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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