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晔就像三月的花儿苦苦争春,看上去老了十多岁。昔日那黑里透红的脸膛,今日已是长髯白须。他那双含着困意的眼睛布满了血丝,魁梧健壮的身躯已经显得有些佝偻。峥嵘的岁月,留下了他那与世纷争的印迹。当他乘快马回到建康范府时,已是炊烟冉冉升起之时。
因为他早两天前已通报过宗柳,故今日家中老少均已到齐,正备宴等候。当他踏进家门时,宗柳率先迎上前来,一边拍打着范晔身上的灰尘,一边说:“夫君,本不该告诉你,但添了孙儿是咱范家的大事,也是头一个孙儿……”
范晔打断宗柳的话道:“夫人说哪里去了,我这做爷爷的就不该回来看看小孙儿吗?”
宗柳道:“为妻不是这个意思,是怕耽误夫君
啊!”
“修编也没有孙子重要。”范晔道,“快带我去看孙子吧。”
“看把你急的!”宗柳乐呵呵地道,“吃完饭再说吧。”
范晔道:“范家香火有续,这比佳肴更香,更有味!”
夫妻俩在门口正说着话,明珠抱着刚满月的儿子走了过来。
范晔急不可待地从儿媳怀中接过孙子,又是亲又是吻,直把孙儿吻得“哇哇”哭起来,才递给了儿媳明珠道:“这小孙儿还挺有个性呢!给他取名字没有?”
明珠道:“听母亲讲咱家有个规矩,娃儿叫啥名都是由祖辈起的,你没回来。我们怎能擅自给他起名呢!”
范晔感叹道:“这都是你母亲教导有方啊!”
宗柳道:“进屋边吃边说吧。”
“儿子们在家吗?”范晔问道。
“全都在屋等着你呢!”
小儿子范叔蒌早就被一桌山珍海味引逗得口水直流。实在忍不下去了。便跑出来嚷嚷道:“爹,菜都凉了,快进来呀!”范晔听到小儿子的喊声,这才想起为了赶路,晌午饭还没吃呢,不觉肚子里一阵“咕噜”。
又是半年没和家人团聚了。今日见得家人,使得范晔喜忧参半,喜的是家中添了新丁。忧的是母亲和叔父身体一日不如一日。自己在外做官,忙于公事和修编不能在他们身边尽孝,使他感到既惭愧又伤心,便把赵氏和范弘之让到上座,道:“母亲、叔父,咱这孙儿的名字就由你们来起吧。”
赵氏道:“儿啊,你如今已是当爷爷的人啦,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?你母亲我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筐,怎能给重孙儿起个好名字呢?”
“那就由叔父起名吧?”
范弘之道:“还是由你给娃儿起名吧。”
范蔼道:“你们再推托,我可要给我儿起名了!”
“有老不嫌少。哪有你说的话!”宗柳瞧了一眼范蔼,催范晔道。“他爹,你快给孙儿起名吧。”
“起啥名呢?”
“能叫得起,喊得应就行。”宗柳不耐烦地道。
明珠抱着小婴儿道:“母亲,你还是让俺爹好好想想,名字起得好坏可是有讲究哩!”
范晔从来不信神不信佛,更不信谁的名字起得好,谁就福大命大造化大。只是想着如何起名雅而不俗,便绞起脑汁来,考虑了半天道:“我家姓范,明珠家姓鲁,咱这大孙儿就叫范鲁连如何?”
范蔼和明珠自然高兴,便定了下来。
“鲁连!鲁连!”范晔一边叫着孙子的名字,一边掏出他特意为孙儿买的长命锁,挂在了范鲁连的小脖子上。
由于范晔疲劳过度,草草饮了几杯酒,吃了半碗米饭,便回卧室睡觉去了。
半夜醒来,见宗柳愁眉不展地坐在床头,便伸手将宗柳拉在身边问道:“夫人,为何愁眉不展呀?”
宗柳顺势倒在范晔身边蒙头睡去。
范晔抚今追昔感慨万分,内疚之情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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