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柳道:“咱们何时动身?”
“我已接过帅印,如同出征一般,明日天亮便可动身。”
“这一家老少和家业,总得好好准备准备吧?”
“简装轻行,你们先在家中等候,明日我只身前去宣城。”
这晚,范晔做了一梦。他梦见皇上亲手御书的一块金匾上写着“史学大家范晔”六个金光闪闪的大字。当尚书令何尚之把金匾挂在门口时,范晔道:“何大人这是为何呀?”何尚之道,你撰写的完稿了,皇上过目后很是高兴,便亲手为你写下了这块金匾。范晔伏地道:“何大人,在下啥时候写下了?”“你写的自己还不知道!”“在下确实没有写过。”“大胆范晔,你竟敢蒙骗皇上,这等欺君之罪理当问斩!”范晔顿时瘫软在地,乱喊乱叫起来……
范晔醒来时,东方已出现了鱼肚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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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t宣城西十里,有一座大约五尺高的石砌台基,台基上立着四根明柱,明柱擎着覆盖灰瓦的顶盖,四支尖尖的檐角,燕子尾巴似的翘向天空。远远望去,烁烁闪光的朱柱紫椽,鲜艳夺目,犹如一个身着盛装的傻笨富绅,麻木地呆站在空荡荡、灰蒙蒙的荒原上。这便是宣城的接官亭。
接官亭已经寂寞了好久,今日忽然又热闹起来。
在接官亭官道中央,停放着一乘绿绫官轿,四个身材魁梧的轿夫,无精打采地坐在轿杆上。在接官亭后面,一字儿排着十多辆华丽的轿车;驿道两旁的柳树边,拴着几十匹膘肥体壮、鞍辔闪烁的骡马。此刻,在接官亭内,聚集了一大群地方官员,有郡衙官吏,有宣城各县县令,有当地豪绅,他们三个一伙、五个一群地在议论着什么。还有几个人站在台阶上,伸长脖子,神情焦躁地向南边官道上张望。
“范蔚宗是何人呀?”
“范晔就是范蔚宗嘛!”
“范晔在尚书省任吏部郎。深受皇上的宠爱,怎么到咱这个地方当太守来了?”
“听说是得罪了彭城王刘义康。”
“你说得不对。郡守以上的官员,五年一调任,范大人到宣城来,并不是贬下来的。”
宣城郡师爷向南张望了许久,才慢慢转回身,摇了摇头,长叹一声:“盼新官。竟如久旱盼云霓!人未到,礼到——先让宜城缙绅吸一顿冷气。”
“是呀!照理当在辰刻到达,怎好过了巳时!”
“这才显得吏部郎与众不同嘛……”
“来啦来啦!”突然有人高喊起来。
“在哪儿,在哪儿?”
众人一起伸长脖子。向南方官道上望去,驿道上果然有一个骑白马的人,慢慢向这边走来。接官亭顿时鸦雀无声。人们紧盯着那一人一马,仿佛要看个究竟。
“咦——怎么就一个人,连随从都不带?”
“寒碜!”师爷扯着粗嗓子嚷道。当那骑马人走过接官亭时,原来是一个郎中先生。
一个县令等得不耐烦地说:“城隍爷的大驾,好难接呀!”
师爷道:“哎,人生三件险,乘船、骑马、打秋千。一头栽下来,敢保不断胳膊折断腿。不知这太守爷是乘船来,还是骑马来呀!”
正在这时,接官亭前又来了一位横骑黑驴的中年人,年约四十,身材肥胖,面目黑紫,头发稀疏,唯有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和宽阔的前额,透着刚毅和机智。
奇怪的是这个中年人两腿摆放在驴背一侧,横骑在驴背上。他右手持缰,左手有节奏地轻拍着黑驴的屁股,小声地哼着曲儿。来到接官亭,他好像听到人们的谈话,扭头向亭内望了望,却径直朝前赶路,一面轻声哼唱道:
htkjz老书生,白屋中。
jzb说皇虞,道古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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