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路有冻死骨’,这说的是兵戈相见的乱世,如今是轿马挤塞于途,丝竹不绝于耳的太平盛世,在京畿之内辇毂之下,竟然还有这等饿殍遍野的惨事发生。皇上,您听了作如何感想?”
朱翊钧默然良久,方沉重言道:“朕万万没想到一个简简单单的叫花子闹事,后头还有这么悲惨的故事。元辅,听那两个叫花子的口气,好像是官府逼得他们离乡背井,这话是否属实?”
张居正听出朱翊钧的弦外之音,似乎叫花子事件与朝廷推行的税政有关,立刻辩解道:
“皇上,臣执意在全国清丈田亩,推行‘一条鞭’法,其意一是为朝廷理财;二是惩抑豪强保护小民。我张居正务求国家富强,但决不横征暴敛,为朝廷揽取额外之财。地方官吏为朝廷征收赋税,是依法行事,谁也没有让他们鱼肉百姓盘剥小民!”
“张先生说的是。”冯保眼见张居正咄咄逼人的架势,让朱翊钧有些难堪,便插话说,“不过,官府收税,只要没有额外征收,也没错到哪里。”
“老公公此言差矣。”张居正得理不饶人,又驳斥冯保道,“农户颗粒无收,官吏凭什么还要征收赋税?”
“不征收怎么办?朝廷额有所定呀。”
“额有所定不假,但逢天灾**,地方官吏应及时向朝廷奏实,清求蠲免租赋。”
“元辅所言极是。”朱翊钧豁然醒悟,言道,“两年来,从不见真定、大名等府的官员有本子上来,奏明灾事。”
“这就是症结所在。”张居正义正词严,“底下的百姓见不着皇上,官吏催收赋税,对他们如狼似虎,他们还以为这是朝廷的主张,许多怨气无法排泄,就会自然而然迁怒于皇上。古人讲‘官逼民反’,就是这么个理儿。载舟之水可以覆舟,此中蕴涵的道理,还望皇上三思。”
“元辅不用再说,朕明白了利害。”朱翊钧终于悟出了张居正抱病进宫的良苦用心,感动地说,“地方官隐瞒灾情不报,是怕误了政绩。考成法有明文规定,地方官若催收赋税不力,有司必纠察弹劾。因此,这些官员为了应付考成法,保自家前程,便全然置老百姓的死活于不顾。这里头的情由,于法可商,于理难容。元辅,您说,眼下该如何处置这件事?”
张居正听出皇上既同意他的剖析,又有所顾忌,但他今天已没有精力来谈论这一问题,只就事论事答道:“昨夜由于调了京营的一千兵士前往镇压,局势才控制住,但如今聚留京城的乞丐流民,少说也有好几万人。这些人并不是成心闹事,只是想有口饭吃,对他们施加武力,终是失道之举。臣建议不要强行驱赶他们,先在城里头多开几处粥厂赈济,使他们的情绪安定下来,然后立即张榜告示,减免京畿受灾数府两年的赋税钱粮,已经强行征收的,一律退回。另外,紧急敕谕户部,调运通州仓存贮的漕粮,解往以上州府赈济抚恤。”
张居正说出早已想好的主意,朱翊钧点头称是。回道:“朕立即下旨各有司衙门,按元辅说的办。另外,为了体现朕爱民之意,朕也从内廷供用库中拨出十万两银子,作为赈济之用。”
朱翊钧如此大方,竟要拿出私房钱来救抚灾民,这一点令张居正大为感动。他枯涩的眼窝里不禁溢出热泪,哽咽言道:
“皇上,灾民们一旦知道您的慷慨之举,他们一定会奔走相告,山呼万岁了。”
“元辅,您曾多次传授牧民之术给朕,让朕明白‘民不畏死,奈何以死惧之’的道理,还让朕知晓君轻民重的驭国之方,如今正好用得着。只要老百姓安居乐业度过灾难,朕少花十万两银子又算什么!”
在冯保听来,朱翊钧这一番表白好像是为了讨好张居正。他知道朱翊钧始终对张居正存有几分忌惮,两人一起议论朝政决断大事,朱翊钧尽管有时候心里不服,表面上却言听计从。但今天的话,倒叫冯保真假难分。说是真,他昨儿个还为供用库用银不足大发牢骚,如何今儿个脑子一热,又拿出十万两银子赈济灾民?说是假,皇上这副认真的神态又让你瞧不出一点儿破绽。揣摩再三,冯保也不知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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