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的东京城依旧热闹,从郭府回到浚仪桥,虽说不及来时拥堵,但也好不到哪儿去。
孙变坐在车厢里头,一声都不吭。驾车的赵匡胤扭头瞧了眼车厢,欲言又止。
马车最终又停在了郑府的大门口,赵匡胤停下车,冲孙变说了一句:“到地方了,下车吧。”
这时才听到车厢里传出点动静,不一会儿,脸色苍白的孙变就从车厢里面钻了出来。
此时的孙变,两腿都有些发软,不为别的,正是因为郭威那番话。
郭威那番话,倒确实不是吓唬人。
东京城作为一国之都,里面藏龙卧虎,鱼龙混杂这是常态。
楚德敬所代表的楚家,又是东京城里的老牌势力,历经三朝而不倒,生意也越做越大,说他们是东京城里的一霸,半点问题都没有。
反观孙变,初来乍到,就算背后还站这个博乐坊,那在别人眼中,也只不过是个暴发户而已。
财力物力虽说凌驾于楚家之上,可这人脉,倒是不及楚家万分之一了。
这种情况……不正是自己上辈子时的翻版吗?老大要自己死,自己连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,只能束手就擒,坐以待毙。
这叫孙变怎能不害怕?怎能不觉得压抑?
况且上辈子,自己是光棍一条。一人吃饱,全家不饿,死了就死了,牵扯不到其他人的身上。
但这一次,这一大家子人,且不说自己这一世的亲生父母,还有那个可爱的妹妹。秦清菁,董君莲,岳隐,还有师父。
这么多人,就算自己死了,楚德敬会放过他们吗?他肯放过他们吗?
一想到这些,孙变就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。
这种压迫感,让他觉得窒息,让他感到喘不上气。
仿若看着一座摩天大楼在自己面前倒塌,楼顶的残砖碎瓦在自己的瞳孔之中无限放大,而他却无法躲闪——这是一种令人呕吐的绝望。
“你没事吧……”赵匡胤搀着孙变,颇为关心的问道:“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担心……不过你不要害怕,我会帮你的,我们都会帮你的……”
“不行!”孙变听到这,忽然使劲摇着头道:“你们不能帮我!”
“你这说的是啥话嘛!咱们是师兄弟,虽然算不得亲兄弟那么亲,但也应当是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才对!”
“不行……”孙变还是摇着头:“不能在把你们牵扯进来了……要是连你们也被我连累,我……我……”
郑府的大门一开,赵匡胤就招呼着匆忙出来的李长庚,俩人一左一右,搀着孙变进去里头。
到了大门口,孙变说什么就不肯走了。没办法,李长庚只好搬来个小马扎,让孙变坐在上头。
赵匡胤撩起袍子,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,看着孙变说道:“你怎么变成这样了?刚刚在马车里头我就觉得你突然一下子变得很奇怪……
好吧,我承认,枢密使他说的确实是很吓人。但也没有那么吓人吧?你又不是在孤军奋战,我们大家都愿意帮你啊!”
“用不着你们帮忙……”孙变垂着头道:“这是我自己的事情,我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。
万一你们因为我而丢了性命,我以后还怎么抬头见人啊?”
“嗨!我还以为你在担心什么呢!如果是这样的事,你用不着担心!我的本事虽然不如你,但自保还是……”
“这与身手无关!”孙变忽然之间大吼一声,吓了赵匡胤一大跳,他愣愣的看着孙变,只听孙变继续说道:“楚德敬有身手吗?他没有吧。
那他为什么能把我们逼到这种地步?他有人脉啊!
与他相比,我们所拥有的资源,够干什么的呢?就算按照成叔的建议,跟他打价格战,你能保证,支持他的那些人不会出手干预吗?
东京城这么大,我连地方都还没认全呢,就这么一个初来乍到的我,说破了天去,又有几个人能来支持我呢?
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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